星年与行

从世界末日倒流

重重

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百年一遇的。

可这件事不是,贺峻霖怎么想,都觉得这件事只配归类到百年不遇里。


六月份的时节还未能被正式称为盛夏,空调把他吹得手脚冰凉。在讲出总不能被暴打一顿这句话之前,其实是真的有过这个念头。不安的情绪纠缠成一个巨大的毛线团,滚雪球般浸透往前迈出的每一步。

贺峻霖推开门前有过一瞬间迟疑,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登场的。千里迢迢赶来,明明比所有人都提前,却总扮演着一个姗姗来迟的角色。谁的注目礼他都经受过,一切都已经过去,一切也都在重头再来。

一切都在重来。


严浩翔的目光和他撞上时正赶上一阵冷风从室内涌出。

大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,贺峻霖从刻意鼓掌到抽身退出都有点浑浑噩噩的。他觉得自己心理有点不平衡,似乎存了点什么别的心思,总之就是要那个人也同样感觉到不自在了,他才满意。

他往前走了几步,抿抿嘴,又再折回去。刚刚那个反应似乎是激烈了一点,严浩翔会有点尴尬吧。可是管他呢,贺峻霖感到自己那种紧张的情绪又瞬间涌回了心头,严浩翔?严浩翔?

反正是严浩翔,尴尬他一会儿又怎么了?

贺峻霖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,打定主意要治一治这个小少爷。


过场走完后大家去坐车时,马嘉祺总算捋顺了这俩人的恩怨情仇。他不动声色掐着贺峻霖后颈,用气音抱怨,说贺儿,干啥呢你,我还问你俩认不认识,我傻子啊?

严浩翔走得慢一点,看着前面两个快叠成一个影子的马嘉祺和贺峻霖。他不大愿意去想以前的事情了,方才彼此面面相觑的尴尬化作了一种异样的折磨。严浩翔倒不介意他人的目光,他瞧出来了,贺峻霖是专瞄准了自己来开火,一点儿情面也没给自己留。

可严浩翔生气吗?

已经长高了很多的男孩子不安地搅了搅手指。


抵达异国他乡的第一头等大事竟是玩游戏。

绿色的塑料鲨鱼被几个人从桌头传到桌尾,又从桌尾再回到桌头。丁程鑫还是有点咋咋呼呼的,说什么也把单人间当作目前的人生梦想。

贺峻霖艺高人胆大,第一个开球,也第一个被罚下场。严浩翔隔了人去看,脆皮小鲨鱼咬人不怎么疼,更多的是被吓的那一大跳。可众人齐齐呼叫时,严浩翔却意外地缩了缩自己的手指,指尖还错觉般的隐痛了一下。

是游戏就有规则,有规则就能被打破。

终于角逐到最后一个名额时气氛开始真正紧张起来了,严浩翔不动声色接过道具,直接把整只手都抚了上去。摁第一下时没动,手指便迅速摁过另一个,还没有动,那就再摁过第三颗。

旁边的张真源瞬间乐得蹦了蹦,啪啦啪啦就给鼓起掌。严浩翔摸了摸鼻子,这下指尖的痛感是真切存在的了,他悄悄看了一眼那边的贺峻霖,终于轻轻的笑起来。


贺峻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高冷人设。

严浩翔搭他话茬,不理。

严浩翔主动转过来帮他拎箱子,不理,甚至转过头跟马嘉祺讲起了话。

马嘉祺是老好人,看久了觉得严浩翔有点可怜,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事儿,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,把行李摆好就跑了。


即使被晾了那么久,严浩翔也还是什么脾气也没有。他其实性子很直,这个跟贺峻霖是有点像的,所以他俩能玩一块儿去,现在也能明白对方的感受。

只要贺峻霖能高兴回来,晾他多久都是可以的。

反正他能摁三颗鲨鱼牙换来同寝,也不在乎要多做点别的什么来等待。

贺峻霖的手表随意扔在了下铺,两个上铺都还没有被霸占。严浩翔左右看看没人,快狠准就把自己的帽子给甩上了贺峻霖的上铺。

只有上下架才算同一个床。


就像只有我和你才算得上是这场角逐里的主角。


贺峻霖其实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过头了。

怎么说,这种久别重逢的戏码,可以有惊讶,有疑虑,有喜悦,有疏远。就像丁程鑫或者张真源,短暂的冷场与尴尬过后还是大大方方,和自己不同。

自己心中除了这些寻常的情感外,还生了怨。

这份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,他是怨严浩翔的,但究竟具体怨些什么,有多怨,终究也讲不完全。

与其说是怨他当初义无反顾,倒不如说是怨他久别归来。

可要是怨他久别归来,还不如是怨他现在才来。


他回到宿舍时房间空无一人,严浩翔的帽子大张旗鼓地挂在自己的上铺,与隔壁那张完全空白的上下铺形成鲜明对比。

严浩翔溜达着进房间时门口还摆放着三对拖鞋。他顿了顿,小心翼翼踢着其中一对,探头进了房门,随后脸上神情一僵,不再动作了。

贺峻霖面无表情抱着双手倚靠在桌旁看着他,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对视了好一会,就在严浩翔打算英勇就义打破僵局的时候,高冷了一整天的人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。

他说喂,慕尼黑,你还要不要去?


虽然开头是喂不是名字,但严浩翔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

白衣服的男孩颇有点讨好的笑了笑,又缓慢地点了点头。

贺峻霖没再讲话,转过身去收拾背包了。

严浩翔眨眨眼,确定贺峻霖不会再转回来之后,小小声叹了口气,认命地拐进卫生间去洗手了。

刚把香皂打上手,门外却又突然传来一句话。

这次是,严浩翔。

被叫到名字的人脑子空了空,所有思绪又在下一秒紧急集合了。为了听清楚那个人讲话,甚至下意识就已经关了水龙头。还没有想好要回答什么,嘴巴已经怕他跑了似的,抢着就啊了一声。

拿一张纸出来。

我——严浩翔低头看看自己还没起泡的手,犹豫不过一秒,马上开水冲掉,说好。


那就真的,重头来过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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